许昌的雨季总在七月底如约而至，雨丝像细密的针脚，把城市的缝隙缝得严丝合缝。每到这个时候，阿青的手机日历就会弹出一条提醒——“今天，是咪咪离开我的第100天。”她把这条提醒设成了重复，每30天响一次。她说，第一次收到提醒时，她正坐在办公室对着电脑改方案，提示音像一滴水落进热油，炸得她眼眶通红。可也正是从那天开始，她发现“定期收到纪念日提醒”这件事，在宠物离世的废墟里，悄悄长出了一株柔软的草。
咪咪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，陪伴阿青从大学宿舍到许昌东区的一居室。它走的那天，阿青抱着它小小的身体，在医院走廊里哭到失声。医生递来一张印着“宠摆渡”字样的卡片，说如果想让咪咪体面地回家，可以联系他们。阿青当时没接，她觉得“体面”两个字像一把刀，把她和咪咪最后的亲密划得支离破碎。直到第30天的提醒跳出，她才第一次点开宠摆渡的小程序，看到首页写着“让告别成为另一种陪伴”。她点了预约，没选豪华告别厅，也没选单独火化，只选了“骨灰寄存一年”，备注里写：“我想再等等，等我敢看它的那一天。”
宠摆渡的客服在电话那头轻声说：“寄存不是逃避，是给思念一个缓冲带。”这句话像许昌护城河里的水，缓慢却稳稳地托住了阿青。第60天的提醒响起时，她收到了宠摆渡寄来的纪念册，封面是咪咪的照片，内页空白处印着一行小字：“你可以在这里写下任何想说的话，哪怕只是‘今天吃了炸酱面，想你’。”阿青写了，写完后她第一次主动约朋友吃饭，席间说起咪咪，她没哭，只是眼睛亮得像许昌夜里的曹魏古城灯。
宠物殡葬行业里有个词叫“哀伤周期”，通常指主人从否认、愤怒、讨价还价、沮丧到接受的五个阶段。可阿青发现，当提醒以固定频率出现，周期不再是线性的，而像许昌的护城河，绕老城一圈又一圈，每次经过同一块砖，心境却不同。第90天的提醒跳出那天，她收到宠摆渡的短信：“您为咪咪定制的纪念项链已制作完成，可到店领取或邮寄。”项链是咪咪的爪印拓印，背面刻着“2021.9.3-2024.4.18”。阿青戴着它去曹魏古城遛弯，路过以前常和咪咪一起晒太阳的台阶，她蹲下来，把项链贴在石面上，像贴住一只温热的小肉垫。
许昌的宠物主人们渐渐发现，定期提醒不仅是数字的叠加，更是一种“被看见”的仪式感。老白是东城区一家汽修店的老板，他的金毛“扳手”在春天的一场车祸中离世。老白粗粝惯了，第一次接到宠摆渡的周年提醒电话时，他骂了句“烦不烦”，挂了。可到了第二年同一天，他鬼使神差地走进宠摆渡在许昌的门店，选了棵樱花树下的安葬位。工作人员递给他一张卡片，上面写着：“扳手喜欢追轮胎，我们在这里埋了个旧轮胎做纪念。”老白蹲在树旁抽了半包烟，烟灰落进土里，像给轮胎撒了把盐。第三年提醒来时，他带了一罐扳手最爱的牛肉罐头，倒在地上，说：“吃吧，这回没人抢。”
宠物殡葬师小曾是宠摆渡许昌门店的“老把式”，她见过太多主人从崩溃到平静。她说：“定期提醒像给哀伤设了个闹钟，闹钟响的时候，你可以假装没听见，也可以按掉继续睡，但总有一天，你会顺着闹钟走到阳光下。”她记得一位老太太，泰迪“豆豆”走后，她每30天收到提醒就坐16路公交到门店，什么也不做，就坐在寄存柜前织毛衣。织到第五件时，老太太把毛衣盖在骨灰盒上，说：“天凉了，给你织件新的。”那天她没再坐公交，而是让儿子开车带她去了鄢陵的花博园，说要“带豆豆看看郁金香”。
许昌的夏夜闷热，阿青在第120天的提醒里，第一次走进宠摆渡的告别厅。厅里没有哀乐，只有轻柔的钢琴版《菊次郎的夏天》。咪咪的骨灰盒放在白色雏菊中央，旁边摆着它最爱的逗猫棒。阿青把纪念册最后一页写完，那句是：“今天我敢看你了，原来你从没走远。”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卡片，上面写着：“如需骨灰钻石化、骨灰晶石、纪念油画等服务，可以进入宠摆渡小程序查看。”阿青摇摇头，选了最基础的“骨灰寄存转安葬”，地点在许昌西郊的宠物纪念林。那天她穿了一条白裙子，像参加一场迟到的毕业典礼。
定期提醒的疗愈作用，在心理学上被称为“节律性哀伤干预”。简单来说，就是把无规律的痛，切割成可预期的片段。就像许昌的护城河清淤，每年固定时间抽水、冲刷、再注水，河床不会淤塞，记忆也不会腐烂。阿青后来发现，她的提醒不再只是“咪咪离开的第X天”，她给每条提醒加了后缀：第150天，“咪咪，我今天学会了做猫饭，可惜你吃不到”；第180天，“咪咪，纪念林里的樱花开了，像你肚皮上的粉斑”；第365天，“咪咪，我今天把骨灰盒埋在了树下，旁边放了你最爱的羽毛玩具，我走了，但我会常来。”
宠摆渡的客服在阿青埋骨灰那天送来一束满天星，卡片写着：“你完成了和咪咪的第一次告别，但告别不是终点，是另一种开始。”阿青把满天星插在树下，风一吹，花像一群白色的小蝴蝶。她突然明白，定期提醒不是揭开伤疤，而是让伤疤有机会结痂、脱落、长出新肉。就像许昌的老街改造，砖瓦还是那些砖瓦，但缝隙里长出了新的青苔。
如今阿青的手机里，提醒仍在继续，只是频率从30天变成了90天。她说：“我怕太频繁会麻木，又怕太稀疏会忘记。”最近一次提醒是“咪咪离开的第450天”，她带着新领养的橘猫“芝麻”去纪念林。芝麻在树下打滚，阿青拍照发到宠摆渡的线上纪念墙，配文：“看，咪咪的朋友来串门了。”留言区里，老白发了一张扳手轮胎的照片，说：“轮胎还在，樱花又开了。”
许昌的雨还在下，但阿青不再怕日历跳出的提示音。她知道，每一次提醒，都是咪咪在提醒她：好好吃饭，好好睡觉，好好爱下一只猫。就像宠摆渡在许昌门店的墙上写的那句话：“死亡不是失去生命，而是走出时间，但爱会定期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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